“甄兒如果是蓮藕，那晚兒就是荷花，晚兒說說那個好看呢？”

我一次又一次的想著這句話，百感交集。

想我顧甄前世今生皆是眷戀旨淵一人，為尋舊愛投身忘川，千年如一日，如今卻是這般，如蓮藕置淤泥中不堪。

“我旨淵斷不會和青樓女子有過多的牽扯，以前的種種也只是因為你是燈火闌珊處姿色還不錯的一個。”

我想起了旨淵在燈火闌珊處對芷芮說的那番話，原來他終是嫌棄，青樓女子之名。

心底不又得生出幾絲寒意，我簡單收拾了行李，坐在榻上。

心心念念的人這般對我，茫茫人際，我該去向何方？

我想走，離開旨相府，離開旨淵，只是因為我心裏尚存的一絲念頭，如果他愛我，就會來找我。

“木兒。”

我輕輕喚木兒進來，拿起早就備好的銀子。

“我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，至於將去何方，漫無目的，木兒跟著我會吃很多苦，這些銀子給你，去尋個好人家嫁了吧。”

木兒一時慌了，放下手中的茶具，淚珠已經開始在眼眶中打轉——

“姐姐這是何意？木兒既然已經從燈火闌珊處跟隨姐姐到這裏，就是做好了生生世世陪伴姐姐的決心，我才不要嫁人，姐姐去哪，我就去哪，刀山火海我都不怕。”

我很是欣慰，想這重返人世十餘載，出了靜雲庵的姑姑們大概就是木兒真心對我了。

至於旨淵，前世的溫暖猶存，更多的卻是對今生的不確定。

我開始想，跳下忘川的那刻，我究竟想要什麽樣的結果？

沒有在反對木兒，我輕輕握了她的手——

“去收拾東西吧。”

夕月軒內屬於我的東西並不多，所以只簡單帶了些首飾，衣服，還有面紗，就帶著木兒，出門去。

院墻處的紫藤蘿正開得如火如荼，一簇簇的花蕊爭相鬥艷，我只看了一眼，不敢貪戀，多留一秒，剛下定的決心，就會被動搖。

“這是準備不辭而別麽？我這府邸就這麽不讓你喜歡。”

低沈的聲音自身前想起，他就從紫藤蘿架中穿出，帶著片片紫色細蕊。

一陣風吹過，如前世裏的櫻花飄落，讓我一瞬間有些失神。

“甄兒不過是出淤泥的蓮藕，已小居貴府，叨擾多日，再多停留實在覺得難為情，又不好直接去和大人請辭，只好選擇一走了之，不料還就這樣被大人撞見，是甄兒的不對。”

他淺笑，唇角的弧度勾起的恰當好處，攝人心魄。

“蓮藕？沒想到你竟然把這個放在心上，不過是拿來哄哄晚兒罷了，未料卻惹得你不開心了，看來我還真把你想得太覆雜了，也不過是一顆小女人的心嘛。”

他一步步的靠近我，身上帶著些許紫藤蘿的花香，一點一點將我決定離開的心吞噬。

還用試什麽？

即便他不再愛我，我也是一樣的愛他，不減分毫。

“傻瓜，蓮藕出淤泥而不染，我喜歡的是她的聖潔，還有那顆七竅玲瓏心，倒被你想成貶義詞了，真是冤枉，快隨我回去吧，我可不想你離開，除了這相府，你便是眾矢之的，那麽多男人虎視眈眈，我怎能放心？”

他接過我的包袱，攬我回轉。

早已面色緋紅，一顆心被攪得七零八落，只得隨著他，步步為營。

“喲，旨相府倒是好風情啊，花草美人，旨相可是享不盡的安逸自在啊，難怪一直不見來我燈火闌珊。”

一陣刺耳的笑聲自身後響起，剛轉過身的我們，一起回過頭去。

是芷芮。

蓮步輕移，風姿卓越，似乎比我在燈火闌珊的時候，風韻更勝了幾分。

旨淵微微皺眉，松開攬著我的手臂。

“你怎麽來這了？”

是“怎麽來這了”不是“怎麽來了”，我聽得異常清楚。

想起他低聲在旨徹耳邊說的話，燈火闌珊處，也如現在一般清晰地印在我耳裏。

“瞧大人這話說得，您從我燈火闌珊擄走了我的花魁，我可是一點贖金都沒問你要，還不許我來看看了？”

這句話說得合情合理，看不出任何端倪。

旨淵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，看得出來，芷芮來相府絕沒有那麽簡單。

他終是從我的身旁走開，一步步地向她逼近，像是中了蠱惑一般，我卻一點也看不出哪裏有毒的痕跡。

“呵，這可是向我討債來了。”

他俯身，眸光狡黠，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

她輕輕踮起腳尖，嘴唇輕擦他的耳垂。

“大人，可不能忘了燈火闌珊......”

有過片刻的停留，後面或許還說了些什麽，像是調笑，我心中不忿，一疏忽倒是沒有聽清。

她咬了他的耳垂，然後擡起頭看他，嫵媚叢生。

“你個瘋子！”

旨淵吃痛一把將她推開，她到是一點也沒有生氣，反而笑的，更加張狂。

“呵呵呵，大人，我可是好好招待了你府上的旨徹呢，想謝我的話，記得常來燈火闌珊哦，告辭，不用送了，大人留步。”

就這樣，拂袖而去，張揚的笑，餘音陣陣。

旨徹去了燈火闌珊，果然不出我所料，只是今日芷芮前來，所為何事，我倒是真真沒看明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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